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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自命清高的大学士

    本来还在忙碌着收集整理东南之地的各种消息、报表、数据、内幕等等的房宣和大学士们集体愣住了。

    他们可是很少见到太子殿下如此这般生气,如此这般盛气凌人呢。

    有几个学士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包括房宣房玄龄本人也是一样,突然见到太子殿下这般怒火滔天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做错了天大的事情来。

    萧奕扬了扬手中的奏章,沉声道:“孤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让你去查一个县城,还专门画了表格,定了选项,结果你怎么写的?”

    “大约、应该、传闻……一个一年商税不过三千贯的城,却连城中最有钱的到底是哪家都不知道?”

    “你这一月到底是如何查问的?”

    房玄龄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太子殿下的意思,倒是慌乱不及,赶紧躬身以对:“好让殿下知道,臣是到地方后找人问询的……。”

    其实,这件事情并非是他来负责的,查税、查富户的事情,都是十几个跟随而来的大学士在查,也是有意让他们到地方上看看老百姓的生活。

    而他是御史中丞,带着监察御史在调查地方上的官员。

    太子殿下南巡,必然是暗流涌动,也有打草惊蛇之意,平日里安分守己、低调行事,看不出来其底子的人,这时候,多多少少也会露出马脚来。

    萧奕质问道:“找人问,你都找谁了,为何会问成这样?”

    房玄龄开口道:“自然是当地的读书人……。”

    萧奕环视了一下站在这里的大学士们,从奏章的后面翻出一张纸条来,捏这纸条,然后再问:“那暂不说家产你问不出来,为何这个文书后面还有个夹片,说什么徐州某某目无法纪,欺压百姓……孤让你门去徐州了吗?”

    “臣惭愧。”房玄龄躬身道。

    到了这时候,大学士们也都明白过来,太子殿下质问的不是御史中丞,而是他们。

    可是他们也都是大学士,还是一个学生,自然还不够那个资格。

    太子殿下也只能是质问这个随行在身边的官位最高的那位,也就是御史中丞房玄龄了。

    当然,君臣之间这一年多来的磨合,当太子殿下拿出纸张开始质问的时候,房玄龄就明白过来,也就不慌不忙,陪着太子殿下演了这样一场戏,来一个敲山震虎。

    当即就有一位大学士走了出来,躬身施礼,吞吞吐吐地说道:“回,回殿下,这个奏章是某写的,之所以留纸条,是因为,是因为有徐州的百姓找到了某,哭诉……。”

    萧奕立即道:“他找到了你,哭着说某某目无法纪,你就信了?”

    “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家住哪里?家中有几口人,家中人的姓名是什么,其冤屈的经过又是什么?可有人证物证?”

    “且还不说,你可调查这个某某的家,他的家中又有几口人,姓名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其真的做过那些事情否?”

    “你就直接信了?”

    “还在奏章上留了纸条?”

    “你可知道,可能因为这一张纸条,这个某某可能就要被斩首示众,要被抄家流放?”

    “因为这一张纸条,可能会有十几人,甚至是几十人蒙冤受屈?!”

    大学士被质问的直接把身子压的更低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萧奕扭头环视,脸上笑意怒气一时俱无,却是面无表情,冷冷相询:“还有谁暴露了身份?”

    竟然有七八个大学士站出来一步,躬身施礼,自请降罪。

    萧奕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几乎要将他憋死。

    “孤让你们去看一看,这杭州有多少座桥、官道修建的如何、百姓出行是否方便,几座桥就是几座桥,要用数据说话,这是孤在京师就有过强调,你看看你们,写什么‘小桥斜渡七八处’?”

    “这下面为何又写着,‘学生夜泊西湖寻人家,行至断桥东堤处,登桥而望,湖光掠影,虽不及二十四桥明月夜,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你去数个桥,还要想着扬州的二十四桥明月夜,你想让谁给你吹箫?”

    “孤是让你们去体察民情,还是说让你们游山玩水?”

    “你们若是这般喜欢游山玩水,那以后就别在国子监、弘文馆读书了,直接去游山玩水,游历大乾大江南北,写你们的诗赋,可好?!”

    行宫外的临时官署议事堂中,寂静无声。

    大学士们终于是见到了什么叫做太子一怒,伏尸百万了。

    他们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脖子上,好像架着一把刀,这把刀很有可能就会劈下来。

    太可怕了。

    “罢了!”萧奕怒极之下,反而懒得计较。

    “孤之前便想过这种情形,你们还是只读什么圣贤书,一副自己是读书人,便要高高在上的样子,没有一个人去问过农户,没有一个人去坐在农户的家中,看看这些最最底层的大乾子民,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孤也从来没有对你们有过太高的期望,也知道,让你们去暗查,其实所获不会太多。”

    萧奕看向了房宣,说道:“监察御史这边做的还算是不错,可圈可点,但是也要保持时刻警惕,不能内部人员出现了问题。”

    房宣连忙回道:“喏。”

    萧奕又缓和了一点儿语气,对十几位大学士说道:“孤一直强调新学,其实新学和儒学也并不冲突,说来说去,都是要明辨是非,不能死读书、也不能读死书。”

    “一千个学生读论语,会有一万种注解。”

    “你们的心中也要有一个明确的观念,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要思辨。”

    “知耻而后勇。”

    “孤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一次的过错,记住自己做出来这等贻笑大方的事情。”

    “往后,真正地去为老百姓谋福利!”

    十几个大学士连忙躬身施礼。

    “喏。”

    其实,这种情况,在还没到金陵城的时候就出现了。

    一个一个,让他们去体察民情。

    他们却直接仗着这个临时监察使的身份,去游山玩水,去体验身份带来的权力的舒爽去了。

    没有一个,能够做到真正的体察民情。

    这也是萧奕十分愤怒的原因。

    若是有一个,那也能得到安慰,也说明国子监、弘文馆的教导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看来,他们对新学的实施其实还是非常落后,很有可能是不敢反驳他这位监国太子,害怕于监国太子的威望,所以口头上答应,实际上,还是墨守成规、只尊儒学。

    萧奕想到这里,最终也只能是仰头长叹一声,然后折身回去了,只留下满院不安。

    他们的不安,更多的还是对自己今后仕途的不安,完全没明白事情的本质。

    若是这时候能明白,他们此番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包括房宣自己,看着背着手,似乎有一些意兴阑珊,也有一种孤身走暗巷的太子殿下的背影,一时间也是有一些复杂。

    十几个大学士们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一些让人非常失望,可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整日里在国子监、弘文馆读书,本身也都算是士子,一个一个不说都是锦衣玉食,却也不为吃穿用度而忧愁。

    太子殿下一开始可能就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用了这些大学士。

    当然也可能是还存了一点儿期望,想要看到有那么几个人的表现能够合格吧。

    结果呢,一个一个都是迂腐不知变通,还自命清高。

    可想而知。

    这些读书人将来参加了科举取士,成为了朝廷的官员,会是什么样子。

    房玄龄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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