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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请君入瓮

    他就要回来了?

    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这一念头让她有些发笑。

    重活一世,她以为早已堪破一切,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举棋不定的时候?

    这副神色却又让顾正移误会,还以为她怕了摄政王事后追究。

    “虞二姑娘若是害怕摄政王的威势,本世子倒是可以替你美言一二。

    毕竟靖国公府跟摄政王府也算得上亲戚,只要二姑娘愿意接受本世子的好意……”

    “多谢世子美意,”

    虞兰娇笑意嫣然地打断了他,“观音像到了世子手中,钱货两讫,与德宝斋便再无干系。

    自然,德宝斋跟摄政王府的瓜葛,也不牢世子费心。”

    顾正移未料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死鸭子嘴硬,便也冷哼一声,微微别过眼,冷声道:

    “自寻死路,本世子等着你大难临头那一日,看你到时候如何来摇尾乞怜。”

    他正要离去,忽然看到街当头闪出一张熟悉的脸,不是别人,正是摄政王府外院的吴管事。

    吴管事是自小看着摄政王长大的,绝对的亲信,在京都比一些小官还要受人尊敬。

    此刻神色匆匆,显然是心情很差的模样。

    顾正移心中猛地一动,缓步迎了上去,沉声道:

    “吴管事,许久不见,今日怎的忽然到此处来,莫不是来德宝斋替摄政王取那尊观音像的?”

    他这般说完,便扬起头好整以暇等着吴管事矢口否认。

    该如何接话他都想好了,“什么?不知道什么德宝斋,也不知道什么观音像?这怎么可能,德宝斋的主人虞家二姑娘可是信誓旦旦说,要将观音像送到摄政王府去啊。

    我还在说,王爷从不收旁人送的礼,可虞二姑娘咬死了这一点,还借此讹诈了我五万二千两银子呢。”

    只要这番话说出口,以吴管事对摄政王的维护,必然会大发雷霆,当众拆穿虞兰娇的鬼话。

    如此,虞兰娇便得罪了摄政王,同时她推三阻四不肯卖观音像给自己,便也得罪了太后。

    自此,看她在京都哪还有容身之地。

    到时候,还不得乖乖求到自己头上来。

    哼,到时候他便将这对姐妹花一起制成美人瓶,看她还如何牙尖嘴历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万万没想到,吴管事打量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

    反而狐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顾正移一愣,怔怔地没回过神,陡然眉头拧得死紧:“什么?知道什么?”

    吴管事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

    在京都,每日向他搭讪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若各个都搭理,便不用为王府做事了。

    顾正移虽是靖国公世子,在太后面前有些脸面,可在摄政王面前显然不够看的。

    几步快走到虞兰娇面前,用跟面对顾正移截然不同的热情口吻,拱手道:

    “虞二姑娘竟也在此,小人今日特意前来取您说的那尊白玉观音。”

    顾正移瞳孔猛地一缩,满是不敢置信地扭头去看吴管事的背影。

    白玉观音?

    他手指倏地紧握,会是他以为的那样吗?

    不,不,顾正移勉强定了定神,心却一沉在沉。

    吴管事居然对虞兰娇这个破落户如此敬重有礼,甚至真的如虞兰娇所说,来取那尊观音像。

    而虞兰娇双眸含笑望向他,堪称和气温润的视线,却裹狭着无尽的杀机和狠意。

    “观音像?”

    虞兰娇清润的声音回响在一瞬间安静下来的街道上,“吴管事来迟了,这尊观音像,方才靖国公世子说……”

    “住口!”

    不等她说完,顾正移陡然扬声打断她的话。

    见众人都满是怪异地望着他,顾正移竟情不自禁地脊背布满冷汗。

    心中却隐隐有预感,今日之事若不善了,靖国公府或许会惹上大麻烦。

    他绞尽脑汁,沉声道:“我和二姑娘之间,约莫是有些误会。”

    说完这句话,他脸颊一阵刺痛。

    他居然在向虞兰娇低头告饶!

    更叫他倍觉屈辱的是,即便再如何不甘愿,此刻他也只能奢望,虞兰娇这个贱人会接受他的求饶。

    虞兰娇扬眉,诧异道:“误会?这话从何说起?

    方才世子爷看中这尊观音像,虽则我已经说过这尊观音像要送去王府,可世子诚心购买送给太后,我感动世子的忠孝自然割爱。

    如今东西出售,我也收了世子的银两,钱货两讫概不退还,何来的误会一说。”

    她又快又稳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顾正移连一丝狡辩的机会都没有,脸上登时青一阵白一阵好不难看。

    此时他哪还看不出,虞兰娇分明是故布疑阵,请君入瓮!

    嘴上说要将观音像送给王府,神色中却故意装出心虚,就是为了诱他上钩!

    可恨他一时大意,居然真的踩入她的陷阱,不但花了五万多两,更是硬生生从摄政王手里抢了这尊观音像过来。

    如果说前者只是让他肉痛,后者便是让他胆寒!

    摄政王的冷酷残暴,举朝皆知,莫说他只是太后的侄孙,就算他是太后的情人,摄政王也不会给他留一丝颜面。

    思及此,顾正移心头危机感霎时达到顶峰。

    果然,吴管事眉头一皱,面无表情道:“原来是靖国公世子。”

    一句话,顾正移脸色更僵,良久才缓声道:

    “的确是误会,我的确是听闻王爷喜欢这尊观音像,所以想自己买下送给太后,只决然不是想夺王爷所爱,而是想着由太后转赠给王爷,如此也算一段佳话。

    没想到竟这么巧,被吴管事撞个正着。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隐瞒,现在就将这尊观音像转赠王爷,以求王爷遇难呈祥。”

    话是这般说,可顾正移却觉得心头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若按着这般说法,他自然不算是跟摄政王抢东西。

    可这样一来,他花出去的那五万多两,他的全部身家,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该死!这个该死的虞兰娇,怎么能狠毒成这个样子!

    他真真是不该小看了她!

    虞兰娇却是缓缓绽开一个如花的笑靥。顾正移自认已经吃了大亏,可惜,吴管事想来并不会领他的情。

    果然,即便他已经退让至此,吴管事的脸色丝毫没有好看些许。

    反而更加阴郁地看着他,又看着他手中的观音像,脸色渐渐黑下来,“顾世子说笑了,我家王爷,从不收旁人的礼。”

    呸!

    他家王爷好端端的,收顾正移的东西做什么。

    这观音像本是虞兰娇送与王爷以做回礼,想来王爷见了也会大为开怀。

    平白过了顾正移的手,沾了男人的边,可不是膈应?被王爷知晓了,定然会勃然大怒!

    这怒火,谁来承担!

    顾正移脸色霎时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

    从不收礼?那虞兰娇送的又是什么!

    这个老货,定然是收了虞兰娇什么好处,故意给他难看!

    是了,难怪他前脚掏出五万两银子,后脚吴管事就出现。

    他就说,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的事,虞兰娇一个无权无势的贱人,又凭什么攀上摄政王。

    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吴管事吃里扒外,扯着摄政王府的虎旗,为自己谋取好处。

    如此说来,自己若真低头,岂不是正中虞兰娇下怀?

    想清楚这一点,顾正移心中慌乱沉郁尽去。

    只不过如今摄政王不在京都,他也不便跟一个下人计较,当下只扯出一抹冷笑。

    “是吗?既然如此,这尊观音像本世子就自己收下了。若有得罪之处,等王爷回京都,本世子亲自上王府请罪!”

    说罢,顾正移扬起手,招呼下人回府。

    等摄政王回京之日,他必要报今日所受的奇耻大辱!

    “站住!”

    吴管事高声猛喝。

    顾正移却只略微顿了顿脚步,就继续往前。

    有了吴管事的阻止,他对自己的猜测越发笃定。

    吴管事必然是见自己不上套,便急了,也定然是生怕自己告状到摄政王面前。

    毕竟自己是太

    太后的侄孙,而太后又是摄政王名义上的母后。

    比起他这个下人,摄政王理当会更相信自己这个亲戚才是。

    是而,即便吴管事怒气盈面,顾正移也丝毫不为所动,命下人怀抱观音像径自回了靖国公府。

    吴管事气得双目险些喷火!

    顾正移此举,无疑是当众挑衅摄政王府的颜面!若是平常,他定要给他个教训。

    可眼下,却还是有更重要的……

    “虞二姑娘既说好要将观音像送给王爷,缘何又卖给别人?”

    他虽是在问责,可脸上却仍挂着近乎温和的神色,甚至隐隐露出讨好。

    围观众人无不心头一凛。

    这个虞兰娇,连吴管事都对她如此恭敬,莫非,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若真是如此,日后对虞兰娇的态度可就得改上一改。

    有那世家贵族出来采购的管事丫鬟见了,忙回府报信。

    这头,虞兰娇笑道:“正是为着此事我才来德宝斋走这一趟。虽说观音像意头好,送旁人倒也罢可。

    可王爷拥有逆天改命之能,素来不信鬼神,送观音像给王爷,兰娇只怕王爷心中不喜,反倒冒犯了王爷。”

    “这怎么会!”

    听虞兰娇似乎有反悔不再送礼的意思,吴管事急着忙慌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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