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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近四天没有回家了,母亲先是用一种极度不满的眼神望着王楚,其实说白了更像憎恶,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不想理会母亲,更不想解释什么,于是想进房间彻底倒头大睡一觉,弥补四天来所缺的觉

    “你去伺候那老婆子人家领你情了没?”在王楚还没来得及关门那刻,母亲刺耳的声音响起,“李向阳给了你多少好处?他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吧?你热脸往冷屁股上贴还没够吗?你还要打算贴多久......”

    母亲说得没完没了,成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抖了出来,说第一次见婆婆就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什么那老汉的眼神看一眼就能杀死人,无情又冷酷,什么李向阳十四年前对王楚做过人面兽心的事情,历历都在目。

    母亲其实说得一点也没错,婆婆从来都不会当着王楚的面表露出情绪,只是一味地执行、附和,就像顺逆公公所有不平等的行为一样。第一次从母亲嘴里听到婆婆用了“你丫头一天到晚闹着不跟我儿子过,不是离家出走就是我把我儿子从家赶出来,还把一辈子的心血给我儿子算计完了,看你女儿离婚了能找个什么好男人?动不动就颠山、动不动拿着行李就跑,跟来的就跟来的,还不好好过日子如此之类的话。婆婆难道忘记了他儿子是如何对待她的?如何将一颗幼稚而单纯的心伤的遍体鳞伤?至于公公的眼神能杀死人,十多年前耳膜穿孔事件就深有体会。然而李向阳的所作所为,母亲所知道的也只有仅此一次而已。

    面对母亲的唠叨,王楚只用了无能为力的表情,“妈,我很累了,我睡会。”说完她关上了门,把窗帘拉上,四周立马变得黑暗起来,没有一丝光亮,她拉开被褥,头靠在床头上,睡意早已离她而去,李向阳和她姐下车一路走来的情形再次出现在脑海,曾经的种种伤痛又一次不断袭来,即使忘却了一大半,一旦被揭开和想起,她的面孔立马变得冷却,肢体动作都在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好好睡了一觉后,王楚重新往返在图木舒克与阿克苏的路上,有一天,李浩然发来航空学校招生简章,在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妈,我给您发了一个航空技术学校招生简章,你看了没?”

    “儿子,我在开车还没看呢,等我把客人送到机场了就看。”

    “上面有老师的联系方式,你咨询一下,我觉得这个学校还不错。”

    “好,我知道了。”

    王楚刚挂断电话,旁边的顾客带着浓厚的兴趣问道,“你儿子多大了?”

    “还有半个多月就十五岁了。”

    “那快上高中了吧?”

    “哎!”王楚叹口气,“这不到了叛逆的时候了,不好好上学,打算上航空技术学校去,刚打电话让我联系学校呢。”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一样叛逆。”顾客说,“我家闺女也一样,好话都听不进去,跟她妈说不了两句就杠起来了,整得我头疼死了。”

    “闺女应该会好点吧?”

    “好啥呀,都感觉生了个冤家......”

    “我觉得呀。”王楚凭借自己的经验说道,“这叛逆的孩子啊,真不能打,不能骂,你越是打他骂他,到了该叛逆的年纪,他的叛逆就来得越凶猛......”

    顾客撇撇嘴,竖起了大拇指,“还真是这样,我老婆一天到晚逼着孩子不是学习就是学习,不学就骂,考不好就打,哎,我看着都累。”

    “其实啊,中国式的家庭教育就是想把孩子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很少有家长站在孩子的角度上考虑孩子想要什么,于是各种补习班、各种培训机构、各种学习资料,压得孩子喘不过气来,我现在觉得,我的孩子开心快乐就好,毕竟他就贪玩这么几年,这几年国家对技校扶持政策这么好,不愁找不到一口饭吃,何必把孩子逼得那么狠呢。”

    “对对对,我回家一定把这些道理说给我老婆。”

    王楚嘴角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容,她也不晓得这样的道理是如何悟出来的,大概是对李浩然常年的严格教育,无数次补课、无数次买学习资料、无数次失望、无数次叛逆,最终倾听到孩子真正的内心世界后悟出的道理吧。

    这个季节,天气火辣辣的热,一股燥热在空气中流动,送完顾客,王楚将车停靠在了机场附近比较阴凉的地方,打开了车窗,将凉风调至恰到好处,这才拿起手机打开了李浩然发来的链接,仔细看完了招生条件和学费,然后拨通了招生简章上所谓的周老师的电话号码。

    “喂,您好周老师。”

    “您好。”对方传来了电话。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您们航空技术学校招生问题,是这样的,我儿子刚初中毕业,想到你们学校就读,可以吗?”

    “想问一下您是哪里的?”

    “我是新疆的。”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开学了,您要尽快做打算。”

    “啊,这么早开学啊。”

    “是的,我们要对新招生的学生进行专业的训练,所以要提前一个月开学。”

    “好的,好的,我这边和儿子沟通一下尽快赶过去。”

    挂断电话,王楚查看了银行卡里的金额,还完车贷不足一万元,距离给李浩然交学费还有一大半呢,她找到了杨智慧商量此事,她却说,“你家浩浩上学的我都可以给你凑,但你想过了没,中专加大专六年时间,每年学费和生活费至少五万多,你一个人哪儿能承担得起,你去找找浩浩爸爸,孩子的学费,他至少承担一半,不给你就起诉,双方供孩子上学,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

    “我记得。”王楚回忆,“浩浩说一年前他拿着他爸的银行卡去取钱,他爸卡里有二十多万呢。”

    “一年前你们还没离婚呢,那也属于你们的共同财产啊,离婚后他至少要分你一半。”

    王楚叹口气,“人家把门面房都给我了,自己就剩一辆车和他爸妈住的廉租房了。”

    “呦,你现在怎么还是菩萨心肠啊,门面房是你俩共同买的,那也是给浩浩的,你看你现在,住也没地儿住,车子还还着车贷,这浩浩冷不禁又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一年费用还那么高,除非你现在找一个男人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

    “哪跟哪儿这是?我去找他要浩浩的抚养费,让他提前给我,孩子上学的学费我今后自己想办法。”王楚起身离开。

    “我先给你微信转点,我敢打赌他不会把钱提前给你。”杨智慧补充。

    “他要是不给,我就想办法把婚前属于我的那部分钱要回来。”

    杨智慧为王楚的这句话竖起了大拇指,她出了门,她在小区和机场接了两个人,返回送完客人后就去了医院,但病房里已经有陌生人进入,她问护士才得知婆婆已经出院了,于是,她在农批市场买了些水果就去了婆婆家。

    王楚在门口敲了许久都没人开门,给婆婆打电话却无人接通,她只好拨通了李向阳的电话,但还是没人接。她把水果挂在了门口,打算上车时,她看到了窗户跟前李向霞的身影,她冷笑一声,原来早已看到她在门外敲门,只是故意不开门而已。

    王楚把车子开到偏僻的地方,在另一处,也看到了李向阳的车,她便在门口死等,直到天黑灯火亮起,他手里提着一袋垃圾走了出来。

    “李向阳。”王楚将他挡在眼前。

    “有事吗?”李向阳惨淡地说,似乎对于王楚照顾他妈妈的事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也没打算道谢。

    “浩浩要到内地去上学,学费很贵,我暂时没那么多钱,麻烦你能不能把浩浩的抚养费提前给我?”

    “内地上什么学?”他问道,目光犀利而严肃。

    “浩浩没有考上高中,他选择了安徽的航空技术学校。”

    “以浩浩学习成绩考上高中没有一点问题,你是怎么教孩子的?这才离婚一年多你就把孩子教育成这样?你当妈的称不称职?”

    “我们俩离婚,我也没想到他会叛逆成这样。”

    “离婚是你闹的,孩子变成这样你罪有应得。”李向阳的句句指责都能逆袭人的三观,指责没有一丝光明,也毫无人道,“还有,我俩现在已经离婚了,解决孩子学费是你的问题,到时间我自然会把抚养费一分不少的给你,请你以后别再打搅我的生活,我已经结婚了。”说完,他转头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无尽的黑暗中,王楚看着他离开的眼神,这个犀利的眼神她早就知道可以锐利到不需要任何语言和解释就可以彻底将你击垮让你闭嘴,于是她只好冷笑一声,转过头,发现身子早已瑟瑟发抖,她暗自想道,“李向阳,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怎样一个父亲?现在竟然还有人嫁给你,不知道哪个女人又瞎了眼?”她自顾地低下头,内心泛起一阵寒雾,脑海里嗡嗡的声音传来,那是她和杨智慧的对话,“你去找找浩浩爸爸,孩子的学费,他至少承担一半。”

    “他若不给呢?”

    “不给起诉啊,双方供孩子上学,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

    想到这里,王楚倒吸了一口冷气,让自己足够清醒后,做了一个决定,回到家里,她甚至没和母亲说一句话直冲房间,打开电脑,写下起诉状。

    有一天,王楚拿着起诉状来到了法院门口,她开始来回踱脚步,艰难、犹豫,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来了很多次想用宣判的方式结束婚姻,换来身心上的自由和灵魂的束缚,却没曾想最后离婚却变得如此轻而易举。她最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会为了财产纠纷站在了这里,他那么爱儿子,是最不想看到用法律宣判的方式换来儿子的学费吧。

    王楚是这么想的,于是,她又一次开上车近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和李向阳谈这件事情。事态的演变并没有让她感到有所例外,知道最终的结果还是得用法律的手段来要回这笔钱,但她还是想试试人性最终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最没想到的是连警察都参与了进来。

    那天,王楚敲开了家门,第一件让人意外的事情是公公来开的门,老人怎么会突然来这儿?婆婆人哪儿,谁在照顾?又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一系列问题在她脑海闪过,但她找不到问公公话题的理由,因为他的表情并不能证明有多欢迎她的到来,相反是一种厌恶,她没有问候公公,显然无论什么样的问候都不合时宜。

    “你找谁?”一个女人从客厅走来,她扎着马尾,穿着家居服,个儿不高,很瘦。

    这是王楚第二个感到意外的事,“我找李向阳。”她终于有理由进门了,她推开门,绕过公公,走入客厅。

    “你找李向阳啥事?”女人又问,她的声音客气又温柔。

    “我找李向阳,跟你没有关系。”王楚自然也知道了这个女人的来历。

    “你跑到我家里来找人你说有什么关系?”女人自然也明白了王楚是谁,态度生硬起来。

    “这是你家?你可别忘了我在这个房子住了两年?”

    “你住了两年?”女人嘲笑道,“你住了十年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我是这里的女主人。”

    “呵呵。”王楚冷笑一声,“好高尚的一句女主人,你觉得终于找了一个当领导的老公了是吗?人前人后都有人对你恭敬从命是吗?你别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我用二十年的青春忍辱负重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说你是这里的女人主人?”

    说完这话,婆婆坐着龙椅从客厅出来,让人意外的是公公脸色铁青,拉着王楚就往门外推,“出去,你给我从这个家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他几乎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就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但更让人意外的是坐在龙椅上的婆婆也过来帮忙,将王楚往门外推,女人已经拿起电话,她只听到说,“你好,派出所吗?李副政委家里有人私闯民宅,殴打老人,你们尽快过来处理一下。”

    此刻,王楚已经被推到门外,门“桄榔”被关上,无论如何敲门,里面都毫无任何声音。她拨通了李向阳的电话,但屡次都被挂断,此刻,她的额头生疼,头晕得厉害,她蹲在墙角某处,双手抱着头部,浑身颤抖,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流,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嗡嗡”的噪音,心脏“呯呯”直跳,眼前似乎一片黑暗。

    “你好。”在很长一段时间哭泣后有人喊王楚的名子,她抬头,两个警察站在面前,“李副政委她爱人报警有人私闯民宅,殴打老人,请问是你吗?”

    王楚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后起身,又差点被翻倒,被身边的一名警察扶住,她撒开了警察的手,强忍着站直,自顾地冷笑一声,也自顾地点了点头,“是没错,是我私闯名宅,殴打老人,你把我扣起来吧,麻烦你们把李向阳也叫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谈,我和两个老人相处了近二十年了,没有吵过架,没有红过脸,我怎么就私闯名宅殴打老人了?”

    两个警察面目相窥,似乎明白了王楚的身份,一个警察捂着嘴巴咳嗽了一声,劝道,“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你看,李副政委也不在家,要不你就先回去,等你联系上他了再解决你们的事情?”

    “我一个女人三百多公里开车跑回来就是想跟他商量孩子上学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见不到人就回去?”王楚也毫不掩饰地说,“麻烦你给你们的李副政委打个电话,让他出来给我谈孩子的事情。”

    “李副政委不在家,他在开会呢。”警察说。

    “那我就去办公室等他。”王楚说完就往小区门外走,但警察迅速拦住了去路。

    “你不能去办公室找他,这对他影响不好。”警察说。

    “请你让开,别当狗好吗?”

    “也请你放尊重。”

    王楚自知这样说不对,但两个警察确实就像狗一样地挡在她的眼前,她往左走就往左挡,往右走就往右挡。她的身子甚至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两个警察这才拉开与她一段的距离,生怕翻倒后与他们扯上关系。警察始终都不会让她往机关的方向走,后来,警察打了两个电话,具体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到,最终给她的回话是,“李副政委不见你,你回去吧,孩子判给了你,至于孩子上学的费用,你自己想办法,李副政委还让我转告你,他已经成家了,以后别再打搅他的生活了。”

    王楚又是一阵冷笑,世界似乎静止了,就这么一瞬间,她自认李向阳还有一点人性仅剩善良都崩塌了,什么亲情、友情、爱情,人性、在这一瞬间都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厌恶、憎恶和诅咒,就如同在医院的走廊里,她突然想到楼顶的灯掉下去,将他砸得粉身碎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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