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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痴心爱人

    电梯飞一样转眼到了顶二层。

    夜安锦屏住呼吸,提着拖把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出电梯。

    哪想,刚走了没两步,身后一声“站住!”吓得她腿肚子差点儿抽筋。

    她转过头,低眉顺眼地站着,偷偷瞟了来人一眼。

    这人怎么有点儿眼熟?

    夜安锦猛地想起她之前从昏迷中醒过来,常青领着两个人进她病房,其中一个矮胖些的就是这个人。

    夜安锦顿时头皮发麻。

    不过想想自己全副武装,不至于那么倒霉被他认出来。

    丛珍宝确实一时没认出夜安锦,他严肃地看着她,半天不说话。

    夜安锦站的腿都有点儿酸了,不明白这兄弟在这儿等什么,壮着胆子歪着脑袋看他,“我来打扫卫生。”

    “不懂规矩?举手!”

    丛珍宝显然早就不耐烦了。

    夜安锦吓了一跳,“举、举什么手?”

    丛珍宝眼一瞪,“你说举什么手?你没有手吗?”

    夜安锦一头雾水,慢腾腾蹲下来,把拖把放在地上,又慢腾腾站起来,做投降状。

    两只手刚举过耳朵,丛珍宝把她的手机拿了过去揣进兜里,又伸手把她两个胳膊拉直了,从腋窝开始往手腕捋。

    搜身啊!

    夜安锦全身僵直。

    这、这进个特护病区还得被搜身?

    完了完了。

    夜安锦两眼发黑……

    丛珍宝检查完她的胳膊,把她的帽子取下来捏了捏、抖了抖。

    夜安锦看他认真的模样,撞南墙的心都有了。

    她腰里左边是手术刀,右边是手枪……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来杀人的。

    她只是想来看看付余生到底是不是“诈胡”。

    丛珍宝把帽子塞回她手里的时候,皱着眉头看了看她乌黑的头发,“我记得你的头发都花白了,怎么这么黑?”

    “我染发了,这样好看。”

    夜安锦小声说。

    “嗯。又不是头一次例行检查,你怕什……”

    丛珍宝的手在她右腰上一顿,温和的脸色顿时黑了,“拿出来!”

    夜安锦想跑,没敢。

    她慢吞吞掀开工作服,把那把袖珍手枪拿了出来,“玩、玩具,刚给我儿子买的,怕、怕丢。”

    说着,她老老实实地把手枪交给了丛珍宝。

    丛珍宝接过来一看。

    付宝独家所有。

    他们五个组员都知道,首长昆仑让肖凡把它转交给了付余生的女朋友夜安锦。

    怪不得他刚才看到她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她。

    他之前和她过了招儿了,审了她三天三夜没问出一句话来。

    丛珍宝舔了舔嘴唇,一时不知怎么办。

    付余生就躺在第六间特护病房里,至今生死未卜。

    之前,专家说付余生恢复得还不错,病情正在好转。

    没想到他的病情突然出现了反复,连续高热。

    好不容易烧退了,专家们给他进行了会诊。

    最后的诊断结果是,如果他一个月还醒不过来,就凶多吉少。

    现在已经第二十六天了,大家的心每天都吊在半空,担心得要命……

    丛珍宝翻来覆去看着手枪,心里那叫一个纠结。

    按组织纪律规定,他不能私自放夜安锦去看付余生。

    可是,夜安锦这么用心良苦、胆大包天地跑来,还带了“通行证”(付氏袖珍手枪),付余生又危在旦夕,他真不忍心让这两人见不上。

    这很有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一面……

    丛珍宝鼻酸眼热,胸口憋闷得难受。

    弹巢还是空的……

    他一咬牙,点了点头,“这小玩意儿不错,跟真的一样。”

    说着,他把枪还给了夜安锦,“跟我来。”

    夜安锦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死里逃生”,顿时喜出望外。

    幸好他没继续搜,她左腰上还有把手术刀呢。

    说手术刀是玩具,天王老子都不信。

    夜安锦暗自庆幸,拖着拖把跟在丛珍宝身后,差点儿引吭高歌。

    丛珍宝来到六号病房前,稍作犹豫,还是推开了门。

    陈诗圣正愁眉苦脸坐在付余生床边,看到丛珍宝领着保洁员走进来,起身站了起来。

    夜安锦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别说模样,连性别都看不出来。

    付余生的头脸全部包着,眼睛戴着眼罩,口鼻罩着呼吸面罩,身上盖着薄被。

    屋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

    夜安锦却像掉进了冰窖里,全身发冷。

    可她的心却又火烧火燎的,烤得她皮焦肉烂似的,让她两腿发软。

    “你把这边地面打扫一下就行了。”

    陈诗圣说。

    “好。”

    夜安锦强撑着两条棍子似的腿,走到了病床旁,弯腰拖地。

    拖了两下,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拖把头儿是干的。

    她脸上一窘,赶紧收敛心神,急步走进洗手间,把拖把湿透、拧干。

    出来的时候,她发现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床上的人了,房门也关得好好的。

    夜安锦喜出望外,把拖把往旁边一扔,屏住呼吸走到病床旁。

    可她看哪儿呀?

    包得这么严实,她想看都看不见。

    夜安锦惶惶地找了一圈儿,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

    可他的左手虽然埋针打着吊瓶,手指和手掌也都包着,只露手背那一点儿地方。

    夜安锦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看到吊瓶下面压着一张单子,伸手拿下来看了一眼,病人的姓名栏里写着:苏锐。

    不是付余生。

    夜安锦的心顿时凉了。

    她失望地把单子放回去,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泪水止都止不住。

    余生死的时候,只怕伤得比这还严重,常叔说过,他……死无全尸。

    是的,她早该死心,不该心存幻想。

    余生他……

    真的走了。

    夜安锦的心像被千刀万剐,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捂着嘴,怕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来,可是,还是发出了细微压抑的呜咽声。

    哭了一会儿,她情绪稍微舒缓了些,起身轻轻给他拉了拉被子。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床头的心电图显示仪上,生命的曲线时缓时疾,但相对来说还算稳定。

    她没能和付余生道别,看着同样伤得面目全非的战士,她就忍不住想说点儿什么。

    她站在床边,给他把呼吸面罩正了正位置,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的纱棉上。

    她俯在他耳边,抹了一把泪水,哽咽着说:

    “兄弟,我的爱人叫付余生……他和你一样……是英雄。

    我很爱他……

    可是他为了保护我,走了……

    请你一定,好好活着……”

    说完这几句话,夜安锦好像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泪水又像开了闸似的哗哗地流。

    “对不起,打扰你了……”

    夜安锦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人家活得好好的,她在这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吸溜着鼻涕,站起来给他敬了个军礼。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没能看得见他的手指微微卷动。

    她放下手,转身刚要拿着拖把走的时候,工作服的下摆一紧。

    她愕然回望,发现他的手抓着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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