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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熬药

    沈南厌扫到她的背影,凉薄且无情,黑眸深深眯起。

    褚楚一坐进车里,就自觉坐在窗边,和沈南厌拉开老远距离。

    坐在她身侧的沈南厌一腔热血转凉,凉意渗透,连脸色也如冰封。

    半路无话。

    临到公司前,褚楚听到沈南厌电话响起,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沈南厌脸色分外难看。

    褚楚心口亦是狂跳。

    下一秒,沈南厌挂断电话,她先于他开口,“前面停一下车,我打车去公司。”

    司机愕然,在后视镜里偷觑沈南厌。

    发现他眉心紧拧,摇头,“不用,送我们一起过去。”

    纵使一起下车,沈南厌还是先于褚楚离开了,不过没像之前那么无情地让她走着去公司。

    褚楚从地下停车场爬楼梯上楼。

    从秘书室的玻璃门往里看,沈南厌的办公位是空的。

    显然,他没上楼。

    身为特助,居然不清楚沈南厌工作时间在哪,更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实在是失职。

    手边堆了一沓文件,都是需要他签署的。

    褚楚等到下班,全公司只剩她一个人,沈南厌也没回来。

    她回到零和佳苑。

    钥匙刚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回来了?”沈南厌腰间系着围裙,眉眼依旧冷淡,看不出多余的情绪,“药正好刚刚熬好,先来喝吧。”

    褚楚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或是眩晕导致面前一片怔然的模糊。

    沈南厌什么时候给她下过厨?

    别说下厨,他连端碗端筷子都未有过。

    不,除了上次在酒店,他无事献殷勤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往她喉咙里灌药。

    “愣住干吗?”

    褚楚步子完全停顿原地,甚至连换鞋的动作指示都没有。

    沈南厌半拖着她的胳膊肘往里拐,“外面的风好吹?”

    他顺手把门阖上,看起来热情得不同寻常。

    褚楚立刻挥开他的手,揉着自己的手腕。

    她感觉手臂上都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沈南厌双手落空,黑蒙蒙的眼立刻压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褚楚看向沈南厌,又若有似无地瞥了厨房的方向一眼,“熬药这种事,让保姆做不就好了?”

    “褚楚。”

    沈南厌突然正色,双手负在身后,解开围裙系带,大手随意就将围裙抛在地上,他额头爬满青筋,哂笑从喉间溢出,“我给你熬药,你可以不领情,也不至于这么针锋相对吧?”

    “不需要。”褚楚鼻头酸涩得厉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泛软,但也能感觉到身上的刺开始往外冒。

    “沈南厌,你以前怎么对我,以后就怎么对我就好,我们就要离婚了,别做那些没用的事。”

    褚楚说完,摘下围巾,径直把自己关进卧室。

    褚楚听到外面的喧闹。

    像是锅碗瓢盆的撞击声。

    她没吃晚饭,就戴了耳塞那么睡过去。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上仿佛被压了一块铁锤,怎么推都推不动,然后她挣扎着醒来,最后在黑漆漆的世界里对上一双黑洞洞的眼,如狼一般锐利,令人畏惧。

    褚楚更加用力,沈南厌却轻而易举压住她手腕,将她手臂弄去头顶,疯了一般吻她,吻着吻着,她开始流泪。

    沈南厌没撕开她睡裙,唇就在她脸颊每一寸辗转,每吻一下就说一句话。

    “我不动你,但药必须要喝。”

    “你不用跟我对着干,哪怕你以后嫁给别人,肚子里就不揣货了,不还是要重新遭一遍罪?”

    “不懂你在闹什么脾气,褚楚,你在怕什么?”

    沈南厌那根本算不上吻,那是舔,最后甚至把她留的泪都给吮干了。

    他起身松开她手腕的瞬间,褚楚骤然挥手。

    她以为足够敏捷,可以挥中沈南厌的后背。

    但事与愿违,他反把她压在身下,膝盖抵住她腰肢,单手扣住她手腕,整个人侧着身子被控制住,痛苦地蜷着身体。

    “下来喝药,别让我说第二次。”

    软的不行来硬的,结婚三年,褚楚头一次感觉到沈南厌的强硬。

    他真的会那么老实,她不相信。

    如果是真的,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但拗不过只能遵命。

    客厅桌子上,那碗中药依旧散发着苦味,但旁边摆了一盘彩色高粱饴。

    褚楚看到,顿时愣住。

    高粱饴,牵起她很多年前的回忆。

    上次吃,还是大学毕业典礼上。

    因为大家都是苦逼的医学生,考研的考研,实习的实习,没多少兜里有钱的,所以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高档餐厅。

    红酒没有,就来啤的、白的,鲍鱼没有,螃蟹、小龙虾也是有的。

    正巧那天有对同班同学结婚,褚楚不知道,大家有的备了礼,有的随份子,但她刚给父亲交了手术费,交了聚餐费口袋就空空如也了。

    那对小夫妻也没生气,就说你来了就算最大的祝福。

    可是褚楚记得,大二的时候,她脚踝伤了,是对方帮她打了三天的水。

    她过意不去,正窘迫的时候,沈南厌来了。

    那时候已经快散场,褚楚找他求助。

    沈南厌当时在创业阶段,流动资金没多少,最值钱的就是手上的腕表了,但是自己戴过的东西,总不好送二手的东西过去。

    正急时,他捅了捅她胳膊,让她去旁边超市买包喜糖。

    褚楚那时候买的就是高粱饴,原因无它,她手里的钱只够买这个。

    回忆收起。

    褚楚坐在椅子上,长卷发垂在两颊侧和脑后,眼睛蒙了一层水雾。

    沈南厌没出来,他去主卧洗澡了。

    褚楚喝一口药,皱着脸,忍着苦生生咽下去,又剥开一块高粱饴,一口咬下去。

    甜味中和了苦涩,在舌尖化开,好像也能把心里的苦压下一些。

    一连几天,褚楚都没怎么见过沈南厌。

    唯一不变的就是晚上的药,都是他亲自熬的,毫不吝啬的粘稠,苦味四溢。

    旁边的高粱饴也是慢慢不起作用,但褚楚却好像已经习惯,每次眉头不皱就喝的干干净净。

    直到第四日,褚楚再回零和佳苑,是保姆给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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