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黑与红，阴影之中的谋划（六）苏醒
虽然很想搞清楚这个“不速之客”的来历，但越来越浓重的困意还是让加尔文陷入了休眠。
加尔文意识里最后的视角，就只有站在人群中的“壮年”刻尔伯斯，在听到他的召唤后从低声祈祷中抬起头来的样子。
原体的意识一路向下沉去，穿过灵魂净土构成的大陆，又穿过无尽潮汐下黑色的潜意识海洋。
他最终穿过了海底的最深处，以另一种方式再次返回自己的灵魂本源。
现实世界中的原体呼吸越来越平稳，而药剂师则守在他的床前安静的等待着。在确认了原体终于进入深层睡眠以后药剂师叫来了他的同事们，将原体转为他准备的超大号维生舱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抬到了战舰中层的医疗部。
在这里他们能获得更多医疗设备的帮助，从而对原体的身体数据做更精准的实时监督、反馈。
荣誉卫队和禁军卫士们一起，全程监视这次转移的过程。他们需要确保原体的每一份身体数据都有明确的去向，每一份检验结果都不会有外泄的可能。
加尔文就这样陷入了休眠当中，手边的政务工作也就此陷入停顿。
索幸这本就是在亚空间航行中，所以整艘战舰上保持活跃的就只有审判庭的文员以及灰骑士们，而当这艘战舰的主人不再忙碌，庞大的不懈圣战号上就只剩下灰骑士们还在维持永无休止的训练。
药剂师们是个例外，他们依旧需要坚守岗位。因为加尔文虽已停止进食，但其身体对营养的摄入需求还在。
于是依旧忙碌的医疗部在未来的十几天内依旧灯火通明，战舰上配属的药剂师们也一直紧盯着维生舱反馈出的数据，谨慎的向其中不断的添加着原体所需要的物质。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原体营养摄入的速度正在缓慢的下降，直到原体进入休眠的第五天为止，加尔文的能量摄入已经降到了平日里正常的水准。
但变化呢？一旁从头到尾保持观察的药剂师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直在等待原体的生长发育结束，也原以为加尔文会同之前的数次生长一样，在数据上有直观的参数变化。
可直到原体的生长发育结束，其生理数据的曲线也趋于平缓，他都未能找到任何重要数据的明显增加。
嗯，也并非完全没有变化。
起码原体的体重要比之前再次增加了10%左右，细胞活性也有大概5%的增强。
他的骨密度有了些许的增强，但也仅仅是些许，如果不是仪器的精准，这点增强甚至可以被列入数据误差。
但他的身高不仅没有增长，反而有所缩小。而除此以外，药剂师们就再没有从他的身上找到物理层面的数据改变。
这莫非是一次失败的生长？或者说药剂师们存在某些工作失误，以至于他们并未能对原体的身体变化有准确的记载？
真的是这样么？当然不是。
原体的确变强了，但不是在肉体层面，或者说这点肉体意义上的成长远没有他灵能方面来的明显。
而这一点，药剂师们虽然无法用仪器测量出精确的数据，但只要你有幸见到原体那还陷入沉眠的身躯，就会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嘭嘭……嘭嘭……
安静的医疗室内，白甲的巨人在安静的检视仪器，微弱的心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而他依旧冷静的执行着手中的操作规程。
嘭嘭……嘭嘭……
心跳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药剂师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在接近这个频率，但知道这应该是灵能感应下的幻觉。
他依旧皱紧眉头继续操作着，手中的动作也保持着精确到毫米级别的稳定，没有任何的颤动……
嘭嘭……嘭嘭……
重锤一样的心跳在药剂师耳边炸响，殷红的血液撕破鼻腔脆弱的血管从鼻孔流下，但他无视头盔视镜中猩红的警告提示，继续埋首于眼前的工作。
叮！
随着他手中的星形扳手与背包上机械臂的逆向合力，故障仪器的最后一根电路被再次联通。药剂师放下手中的工具，扶着墙壁跄踉着脚步走出了这间空寂的房间。
“五分十三秒……”闸门开启的瞬间，站在门口的另一名更加高大的药剂师，掐着头盔中的计时器对他说道。
“呼……这么久？”走出房间的药剂师将头盔取下，气压阀松开的声音过后，是一张被满口鲜血的年轻脸庞。
他先是举起手臂想要擦干脸上的血污，但随即又担心会把盔甲污染，最后只好从腰间掏出了一份消毒包，将脸上的污迹擦拭干净。
“你超过了我们流程规定的时间，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但是……看在你搞定了“它”的份上，关于此次违纪，我会留在下一次一起追责。”
更为高大的药剂师的语气极为严厉，但随着话语的继续，严重的警告最后变成了玩笑。
“我能搞定它，这是我一开始就计算好的……”年轻的药剂师笑着回答，然而双眼中密布的血丝和眼底隐约可见的淤血，说明了他之前所负担的压力。
“别扯淡了……再晚一点，我就打算进去救你了。”另一位药剂师看着他的脸，有些无奈的摊手示意。他原本轻松的语气终于转向严肃，向面前的后来者发出最正式的警告：
“与泰坦有关的事务，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误的可能。我不想，也不希望在下一次述职报告里，看见任何类似“我以为”这种充满了主观意味的狂妄用语。”
“是！”年轻的药剂师终于也严肃了起来，他按照最标准的姿态对年长者行礼，表示接受了对方的劝诫。
而后者在审视了对方跪下的身体足足数秒，在反复确认了年轻人的态度以后，最终还是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起来吧小子，至少这次，你干的不错。”
说完，这位高大的药剂师转身向隔壁的监控室走去。
“是！”年轻的药剂师在站起身后，紧忙跟上了前者的脚步。
他一边以精准的身体控制，令自己的步伐恰好落后前者半步，一边侧过头来向自己的导师提出疑问：
“有关加尔文大人……哦不，有关泰坦的医疗事宜，以前就是这个难度么？”
“并不……”年长的药剂师说话间推开了监控室的大门，而隔着一层灵能屏障玻璃的药剂师，正站在由一堆复杂仪表组成的平台前向他点头。
他在走进那座平台前的同时，也向后者招手示意，在他的视线透过厚重的灵能隔绝屏障，看着房间内正在维生舱中漂浮的加尔文，他语气严肃的说道：
“起码这次生长以前，并未有如此强烈的灵能反应……”
咚！
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令药剂师霍然转身，而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则是年轻的药剂师倒在地上的身影……
是的，这就是加尔文这一次的生长效果。
他的身体固然再一次突破了圣血细胞的桎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40%以上的解析程度。
但与他陷入昏睡之前所预料的不同，他的这次成长并未第一时间体现到肉体强度之上。
恰恰相反，因为他之前就存在的灵魂与肉体的强度不对称的问题，他的身体强度在获得再次增强的机会时，其本能就驱使着身体的各个器官，优先向着更加适应其灵魂压迫下的灵能问题演化。
这种指向型演化的结果，就是他的肉体强度并未在韧带、肌肉与神经等部位得到第一时间的强化。
与之相反，他体内的皮肤、脏器以及以脊柱、脊髓所代表的造血系统，反倒是在第一时间将原体通过进食获得的能量与物质全数掠夺，用于强化其体内循环的适应性上。
这些器官在强化之前，就几乎到达了碳基生物的理论上限，而在经过这次强化之后，它们在突破了碳基生物的理论上限后，其体现出的种种数据指征，则开始有了明显的神话色彩。
药剂师们能做的其实非常有限，因为原体的身躯中能被他们认知的部分本就不多。
而从这次进化开始，原体的身体构造就正式脱离了他们全部的理论和认知的范围，进入了一个他们全然未知的领域。
之前的心跳声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因为这颗如同活物一样的心脏本身，就是这次强化的最大受益者。
灰骑士的药剂师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战团会迎来属于他们自己的基因原体；而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原体会仅凭着昏睡中无意识的心跳声，就足以令这些百万人中遴选出的精英们受到伤害。
这种心跳声会无视灰骑士们的灵能防护，随着听到的时间越长而越发响亮，并且所有能听到心跳声的人自己的心跳也会随之起舞，并且最终在不可控制的剧烈调动后，砰然爆炸。
已经有数名机械奴工死在这种无妄之灾下了，加尔文的无意识释放，让灰骑士药剂师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他们不得已之下，将装有原体的维生舱再次转移，用一间带有灵能隔绝屏障的特殊实验室，来维持着对原体身躯的监控。
但就是这样的处理，也并不能做到完全的隔绝。原体的心跳声仍旧能穿透层层厚重的屏障，响彻在整个医疗区的各个舱室之中。
只不过这一次“它”的破坏力终究还是得到了限制，好歹是勉强处在灰骑士们能够承受的区间之内了。
于是整个医疗区的凡人技术官员被紧急疏散，整个医疗区的机械奴工被强制休眠。
诺大的医疗区就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上百间的舱室罗列、组成的整个大型甲板上，就只有灰骑士的药剂师和驻守的荣誉卫队们在活动。
但是设备呢？设备总是要出问题的。
就算这个设备没有大的问题，但在这种强度的持续震颤下，设备与设备之间的链接处，管线与管线的交接口上，也难免会有一些突发性的问题发生。
于是便有了刚刚那惊险刺激的一幕，年轻的药剂师已经是第四批进入实验室中对设备抢修的人员了。在之前的三次尝试中，他们大概摸清楚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五分钟，就是五分钟，多一秒都不行，而那个勇敢而鲁莽的年轻人，正是因此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好在他出现问题的时候尚早，好在他昏倒的地方，就是整个战舰上医疗资源最丰富的地方。
被紧急送往隔壁手术室的年轻药剂师，在被扔在手术台上后，就由首席药剂师亲自接手。
开胸手术在首席药剂师的命令下被第一时间执行，而在单分子开膛器锯开他的胸甲与胸腔之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则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糜烂。
他的第一第二心脏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严重破损，而在令在场众人均感到震撼的是，就是这样的重伤，他居然还能依靠自己从之前的医疗室内独立的走出……
没说的，体外循环与心脏移植手术开始同步进行，而在全体值班的资深药剂师共同努力下，他们历时4个小时总算是将他的生命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
但他还是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两颗心脏的同时破裂还能活下来，在药剂师们眼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医学奇迹。
哪怕他是拥有非人般强大身躯的阿斯塔特，他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来适应两颗心脏的排异反应。
于是灰骑士们接下来在詹莫罗的战事，就彻底与他无关了。
当然，想来此时正陷入昏迷的他，也没有精力去考虑这种事情……
加尔文在陷入沉睡的第十天终于醒来，而他苏醒最明显的前兆，就是那个一直响彻在整个医疗区的心跳声，终于开始在它主人的意识约束下不再张狂。
它那雷鸣一般的声音开始缓慢的步入平静，越来越慢……越来越轻，直至逐渐消失……
原体的双眼带着沉睡许久后的茫然睁开，而摆在他面前的则是一副他完全陌生的场面：
陌生的舱室内是陌生的甲板和机械装置，陌生的冷光灯下是陌生的、大大小小十五名药剂师。
而最令他感到不能理解的，则是这些药剂师们的表情。他们在看到原体苏醒后都纷纷摘下了头盔。
在加尔文膛目结舌的表情里，这些药剂师整齐划一的向他鞠躬，然后以他所不能理解的速度和效率，将加尔文从维生舱中释放出来，然后一脚踢出医疗区的大门。
“我说他们是不是有点反应过激了？”加尔文站在前来迎接他的戈尔登面前，手里还拿着穿到一半的麻质长袍。
而后者显然对加尔文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有所了解，于是只能在自家君主的不解中为这些技术宅们强行解释：
“确实，可能是太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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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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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位高大的药剂师转身向隔壁的监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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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走进那座平台前的同时，也向后者招手示意，在他的视线透过厚重的灵能隔绝屏障，看着房间内正在维生舱中漂浮的加尔文，他语气严肃的说道：
“起码这次生长以前，并未有如此强烈的灵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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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令药剂师霍然转身，而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则是年轻的药剂师倒在地上的身影……
是的，这就是加尔文这一次的生长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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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他陷入昏睡之前所预料的不同，他的这次成长并未第一时间体现到肉体强度之上。
恰恰相反，因为他之前就存在的灵魂与肉体的强度不对称的问题，他的身体强度在获得再次增强的机会时，其本能就驱使着身体的各个器官，优先向着更加适应其灵魂压迫下的灵能问题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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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反，他体内的皮肤、脏器以及以脊柱、脊髓所代表的造血系统，反倒是在第一时间将原体通过进食获得的能量与物质全数掠夺，用于强化其体内循环的适应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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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就是五分钟，多一秒都不行，而那个勇敢而鲁莽的年轻人，正是因此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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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想来此时正陷入昏迷的他，也没有精力去考虑这种事情……
加尔文在陷入沉睡的第十天终于醒来，而他苏醒最明显的前兆，就是那个一直响彻在整个医疗区的心跳声，终于开始在它主人的意识约束下不再张狂。
它那雷鸣一般的声音开始缓慢的步入平静，越来越慢……越来越轻，直至逐渐消失……
原体的双眼带着沉睡许久后的茫然睁开，而摆在他面前的则是一副他完全陌生的场面：
陌生的舱室内是陌生的甲板和机械装置，陌生的冷光灯下是陌生的、大大小小十五名药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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